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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4章 趙大人重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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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不是趙無憂此前有所交代,此時此刻的素兮真想箭步上前,直取那人性命。這荒瀾雖說是蠻夷之邦,可誰都沒想到,竟然會蠻橫到這種地步,連大鄴的使臣都敢這般對待,簡直是野蠻人的具體表現。

阿達汗身為荒瀾的君主,在鄰國使團面前,算是顏面盡失。

再看這位大將軍,乃是先帝最器重的——巴裏將軍,早前就是倚老賣老的人物,如今來這麽一出,擺明了是來找茬的。

阿達汗的臉上不好看,當即拍案而起,“巴裏,你在幹什麽?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?”

巴裏晃晃悠悠,端著杯盞,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拭臉的趙無憂,然後笑吟吟的朝著阿達汗行禮,“大王,臣老了,方才只不過是一時手抖而已。這大鄴自詡禮儀之邦,想來也不會因此而介意我這一老頭子的無意之舉吧!”

他說著一口流利的荒瀾話語,惹得荒瀾諸臣緊跟著哄笑一堂。

這是欺負趙無憂這個外來人,聽不懂荒瀾話語,所以用這種方式羞辱。可素兮卻是聽得懂的,是故憋了一肚子的火氣,恨得牙根癢癢。如果這不是荒瀾,她必定不會善罷甘休。

可是現在,素兮只能忍耐。

這筆賬,早晚是要算的。

趙無憂不吭聲,仿佛這裏的一切都跟她沒關系。接過素兮遞來的帕子,趙無憂不緊不慢的拭去臉上的酒漬。這巴裏將軍說的什麽,她聽得清清楚楚,只不過當著荒瀾人與大鄴使團的面,佯裝什麽都不知道。

當自己是聾子瞎子和啞巴,有時候是必要的。

穆百裏笑了笑,端起杯盞朝著趙無憂晃了晃,用大鄴的話語笑道,“恭喜趙大人賀喜趙大人,這大鄴境內還沒有人敢對著趙大人潑這一身的酒,如今可算是開了葷。恭喜啊恭喜。實在是太讓人大快人心了。”

趙無憂隨手將手中的帕子丟出去,揚唇笑得溫和,雲淡風輕的模樣好似方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。舉重若輕之態,讓荒瀾的人一個個都有些面露疑色。

“多謝千歲爺,這份賀喜我先收下,左不過有些事情三十年河東,三十年河西,總歸是有輪著的時候。”趙無憂輕咳兩聲,這口吻如同開著玩笑,一點都沒有壓迫感。

語罷,她起身朝著阿達汗俯身作揖,行的是大鄴的禮節,“大王,我身子不適,暫且告辭。”

她知道王後必定能聽懂,是故也不管阿達汗如何作答,說完這些話轉身便帶著素兮離開了花園。於眾目睽睽之下,頭也不回,拂袖而去。

那巴裏將軍也是楞了楞,自己潑了人家一臉的酒,人家還笑著行禮。這沒有半點火氣,實在讓人有些心裏發毛。可轉念一想,文人多刁鉆,這大鄴來的更是了不得。

鼻間哼哼兩聲,巴裏仗著酒勁冷笑,“大王,看樣子這大鄴來的使臣,也不過如此!”

也金兒看得很清楚。也聽得很清楚,這東廠跟趙家的確不睦,但是即便是這堂上的所有人,都未必能有一個像趙無憂這般瀟灑之人。這舉手投足間沒有絲毫慍怒之色,教人看不清也看不穿其真實心思。

趙無憂的心思,太沈太沈。當所有人在為巴裏將軍捏一把汗,為趙無憂懸著心之時,趙無憂卻趁著擦臉的空擋,掃了一眼底下眾人。

這般的不動聲色,實在讓人沒有辦法揣度。

“放肆!”也金兒輕斥,“這是什麽地方,撒酒瘋就出去撒,若將軍還把大王放在眼裏,最好想清楚自己的身份。”

巴裏無奈的輕笑兩聲。朝著君王與王後行了禮,“老臣失禮,還望大王與王後娘娘海涵。”說著,不緊不慢的回到自己的席位上,仿佛方才的事情跟他沒有半點關系。這般趾高氣揚,讓大鄴的使團面面相覷,連荒瀾的百官也跟著楞了半晌。

一時間,誰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這場接風宴。

主角少了一個,就穆百裏撐著場子,怎麽看都有些不和氣。趙無憂出了事,簡衍在外圍坐著,卻沒敢起身相隨。畢竟這個時候不管是誰做出些許舉動,都會變成眾人的焦點。他並不想引人註意,是故只能眼睜睜看著趙無憂漸行漸遠。

趙無憂走了,也不管會留下怎樣的局面,怎麽的爛攤子。

“公子?”素兮擔慮,“就這麽走了,沒問題嗎?”

趙無憂輕咳兩聲,“放心吧,穆百裏在那裏坐鎮,沒人敢多說什麽。荒瀾那頭理虧,更不會追究。這種場面我本來就不喜歡,如今借著這一杯酒離開,也算是給荒瀾甩個臉子。文人是柔弱,但不代表會任人欺負。”

素兮點點頭,“方才卑職真是恨不能一劍劈了他,哼,什麽荒瀾將軍,如此莽撞無禮的匹夫,也能上得朝堂,難怪這荒瀾被人稱為蠻夷之邦。”

“阿達汗的臉色很難看。”趙無憂笑了笑,“那一杯酒,卻讓我看清了很多事情。”方才那一眼掃過,荒瀾百官的眾顏,她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
誰暗自竊笑,唯恐天下不亂。

誰面色凝重,生怕殃及池魚。

還有一些人左右觀望,只等著做那墻頭草,風吹哪邊就往哪兒倒。

趙無憂盡收眼裏,眾生百態,足見荒瀾朝堂的局勢。一杯酒,換一眼,也算是值得。在旁人都疏忽的時候,她的精神狀態卻是高度緊繃的。看上去的雲淡風輕,其實眸色敏銳。

“看樣子,這阿達汗與王後的日子也不好過。”趙無憂輕嘆。

素兮一楞,“何以見得?”

“出了這樣的事兒,文丞相李毅沒有半句話,文官不敢吭聲,武官翹首觀看,都等著下文。”趙無憂嗤笑兩聲,“君王連基本的威嚴都沒有,反而讓臣子得了權勢,你說著局面是好是壞?”

素兮斂眸不語。

趙無憂瞧了她一眼,“你不是查過了嗎?這荒瀾裏頭,巴裏的權勢是最大的,他跟隨先帝南征北討,是故在軍中的威信也是最高的。”

“那咱們該如何是好?”素兮擔慮,“在君王跟前尚且敢如此放肆,若是到了底下,還不得直接吃了咱們?公子,這荒瀾已是龍潭虎穴,若實在不行,咱還是另想法子吧?這雪狐,卑職去盜來便是。”

“你去哪兒找?你打聽到雪狐的藏匿地點了嗎?”趙無憂問。

素兮一怔,答不上話來。

“有些東西,是急不得的,太著急就會露出馬腳,難免會有紕漏。落在別人的眼裏,那就是刻意而為之。容易被人看穿。”趙無憂慢條斯理,風一吹,這衣衫上被酒水打濕的地方,透著幾分冷颼颼的,這滋味還真是不好受。

輕咳兩聲,趙無憂有些邁不開腿,幹脆坐下來歇一會再說。

“公子是不是覺得冷?”素兮忙問,“要不讓人去給你拿狐裘過來。”

“免了吧,你看這兒的人都穿得那麽夏日,我這廂狐裘一裹,一個個都會把我當成有病的。”趙無憂輕笑,“我沒什麽事,只是覺得有些累,有時候是真的心累。不想再鬥了卻不得不鬥。”

素兮點點頭,視線落在趙無憂胸前那一片水漬上,“公子不冷嗎?”

趙無憂裹緊了披肩,也還知道素兮在看什麽,是故面上緊了緊,“沒什麽事,不必擔心我,我很好。”她想了想,盡量坐在太陽底下,似乎是在曬太陽。

見狀,素兮覺得有些奇怪,公子這是怎麽了?看上去也不像是疲憊,倒是有些介意身上的酒漬?

坐了好一會,身上的酒漬也幹得差不多了,至少乍一看是看不出被潑過。趙無憂這才徐徐起身,瞧一眼接風宴的方向,那頭還沒散。

深吸一口氣,趙無憂緩步往外走。

溫故在宮門外守著,見著趙無憂出來,面上當即大喜,可轉而卻覺得奇怪,“這宴席怎麽這樣快就結束了?”俄而忙問,“公子喝酒了?”

趙無憂低頭一笑,“喝了少許,不礙事,我自己知道分寸。”

“你不能喝酒。”溫故輕嘆,“早前喝了酒還險些出事,如今稍稍好轉,又想折騰自己嗎?”

然則看一看趙無憂的前後左右,除了她帶進去的人,也不見荒瀾的官員以及大鄴的使臣團,連穆百裏和跟屁蟲簡衍也沒見著。

“你——獨自出來?”溫故蹙眉,“這樣離開不會有事嗎?荒瀾國君也肯答應讓你一個提前離席?”在他的印象裏,荒瀾人可沒有這麽好說話,酒不喝盡興是不會散席的。

趙無憂深吸一口氣,“出了一點事,所以我離開不會有人追究。”她輕咳兩聲,“走吧,回營寨去。”

她只字不提在宴席上被人潑酒之事,也讓素兮明白了一件事,公子方才是刻意把水漬曬幹,免得到時候溫故看見了會擔心。公子這是在乎溫故的感受?所以方才溫故聞著酒香。誤以為公子喝了酒……

公子這是……

一言不發的回了營寨,趙無憂面色微白,第一時間便換了衣裳。少年白衣,眉目如畫,這才是舒服的樣子,她還真的不喜歡那些冷冰冰的官袍。

趙無憂深吸一口氣,重新走出帳子,瞧了一眼端著湯藥過來的溫故。低眉望著他手中的湯藥,趙無憂的眉心微微一蹙。

“你放心,這藥不苦,但是能盡快將你體內的酒排出體外,如此你才會舒服一些,免受酒毒侵擾。”溫故擔慮的望著她。

素兮剛要開口,卻見趙無憂端起湯藥一飲而盡。然後將空碗遞還給溫故,“這下放心了吧?”

溫故笑了笑,“那你好好歇著。”

趙無憂點點頭,目送溫故離去。

“公子?”素兮不解。

趙無憂低頭苦笑,“有些好奇心,還是爛在肚子裏吧!”

素兮會意,斂眸低眉。

瞧一眼極好的天色,早上還有些毛毛雨,此刻已經是艷陽高照。趙無憂想著接風宴上發生的事,想著王後看自己的眼神,趙無憂覺得有必要幫王後一把。

荒瀾重武輕文,所以很多東西,荒瀾的武將並不懂。

大鄴營寨裏燃起熊熊大火,有幾名黑衣人竄入使臣營寨中。焚燒糧草,刺殺趙無憂。場面有些混亂,所有人只聽得素兮與溫故的厲喝,然後便是溫故急急忙忙的跑出來,臉色黑沈得厲害。

所有人都看著一名黑衣人竄出了趙無憂的營帳,素兮在後頭緊追不舍,那黑衣人直接竄出了營寨。後頭,不少護衛軍拼死追趕。

然則到了荒瀾的駐軍營寨附近,黑衣人消失了,只留下一踹腳印,還有蜂擁而至的荒瀾駐軍,不許大鄴的護衛軍靠近半步。

這事到了這兒,就算是鬧開了。

接風宴那頭,穆百裏酒醉微醺。推杯換盞間眸色有些暗沈。心裏裝著事的時候,是最容易喝醉的。聽得外頭的十萬火急之報,說是大鄴營寨被偷襲,趙無憂重傷,穆百裏骨節分明的手,駭然握緊了杯盞。

聽得杯盞少許脆響,他收了手。說好的,各做各的不可妨礙,於外人跟前不可輕易露出擔慮之色。

陸國安是知道自家千歲爺的心思,當即在心裏捏了一把冷汗。讓千歲爺把放出去的力道生生收回來,的確需要足夠的自制力。

杯盞被擲出去,落地一聲脆響。

穆百裏冷笑兩聲,拂袖起身,“想不到在荒瀾境內。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,看樣子你們荒瀾是壓根沒有心思要議和。這邊說是接風宴,其實是想把我們所有人引開,那頭潑了趙大人一身的酒水,逼著趙大人返回營寨。這目的是什麽,果真是司馬昭之心!”

巴裏將軍起身,“混賬!”他用荒瀾的話語解釋著自己的不可一世,就如同跳梁小醜一般。

他一著急,穆百裏的心裏頭便隱約有了答案。趙無憂那丫頭慣來狡?,心狠手辣,而且有素兮和溫故在身邊,怎麽可能會身受重傷呢?

所以,趙無憂這是出手了?

思及此處,穆百裏越發咄咄逼人,“既然沒有心思議和,就不必弄這些花樣。知道那位趙大人是誰嗎?大鄴丞相的獨子,當朝禮部尚書,皇上欽賜太子太師,官拜一品大員。爾等有眼不識泰山,這一次若趙無憂有什麽閃失,恐怕大鄴的丞相大人,是不會與你們善罷甘休的。”

穆百裏說這些話的時候,人人聽著都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。臨走時,他笑靨詭譎,那一副看熱鬧的姿態,讓人心裏發慌。

一場接風宴從歡喜開始,潑酒轉折,再到現在的一發不可收拾。短短的時間內發生這麽多的事,讓人有些措手不及。

可是正如穆百裏所說,這潑酒事件與行刺事件,原本是毫不相幹的,然則現在卻成了必然的聯系,於是乎就成了一場早有預謀的陰謀。

滿朝嘩然,阿達汗大怒,“巴裏,你太放肆了。”

巴裏駭然,“不是我。”

“如果不是你,那這件事為何會如此巧合?你這杯酒若不是故意的,那為何會有人把時辰掐算得這麽準確,料定了趙大人會回到營寨,借機行刺於趙大人?”也金兒亦是怒不可遏,“我們知曉你想要開戰。可是你若用這種卑劣手段,就不怕被荒瀾的文武百官和天下人看不起嗎?”

“自古有言,兩國交兵不斬來使。到了那時候一旦戰起,大鄴可名正言順,而我們荒瀾卻是卑劣小人,為天下所不齒。這諸多鄰國必定群起而攻之,你能敵得過大鄴的軍隊,你能敵得過荒瀾附近諸多鄰國的聯手嗎?”

一番話說得巴裏面紅耳赤,也讓他惱怒到了極點,當即醉醺醺的拂袖而去。

使團出事,又是在荒瀾境內,這荒瀾是脫不得幹系的。是故在穆百裏趕回來的第一時間,這荒瀾的王後與文丞相李毅,也跟著上了營寨來探視。

這趙無憂的身份,荒瀾人都聽得清楚,這可是大鄴丞相的獨子,換句話說,這是老趙家的命根子,若是有什麽閃失,這大鄴還不得揮師報仇?

趙嵩是誰?那可是如雷貫耳之名,在荒瀾也是人人聞之色變的人物。這些年大鄴與大祁交好,與附近幾個鄰國交好,無外乎跟趙嵩離不開關系。

這大鄴百姓都知道,上頭有個丞相趙嵩,執掌朝政多年,與其子趙無憂一道把持朝政,人稱大丞相和小丞相。

現下,要是趙無憂死在這荒瀾,這事兒可就鬧大了。

早前王後也金兒還在懷疑趙無憂的身份,這下得到穆百裏的親口證實,確實有些心中發慌。畢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得到證實,的確有些讓人無法承受。

不過也正是因為在這樣的狀況下,才顯得穆百裏的話有極高的可信度。

趙無憂氣息奄奄的躺在床榻上,胳膊處的繃帶上仍舊嫣紅斑駁。溫故已經處理的傷口,面色黑沈到了極點。見著那麽多人進來,更是沒有好臉色,“都給我出去,公子還處於昏迷之中,誰都不能進來。”

聞言,李毅與也金兒對視一眼,李毅上前施以大鄴的躬身禮,“這位大夫。趙大人的傷勢如何?”

“一劍貫穿胳膊,差點整條胳膊都廢了,你說傷勢如何?”溫故眸中狠戾,“還不出去?若是誤了我的診治,以至於公子有所閃失,你們誰賠得起?”

聞言,也金兒輕嘆一聲轉身離開。

穆百裏站在外頭,皮笑肉不笑,“王後娘娘這是被趕出來了?也難怪,這趙無憂的身邊都是一些奇人怪人,那位大夫脾氣不好,醫術倒是不錯,所以只要趙無憂還有一口氣便也沒什麽大礙。”

他說得輕瞧,好像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姿態。

這般輕描淡寫的不屑口吻,讓王後也金兒的眉頭微微凝起,“千歲爺就不怕趙大人真的出事?”

“真的出事,那也是他們老趙家的事兒。”穆百裏笑得涼涼的,“王後娘娘也看到了,這趙大人身子不好,能一路長途跋涉到了這兒監本座的軍,的確是個命硬的主。一般這種人,生來就是為了克制旁人的。所以說,趙大人是生是死,還真的跟本座沒什麽關系。”

這言外之意是:她是他的克星,他得日夜祈禱,巴不得她一命嗚呼才算人間美事。

陸國安心道:前半句是真的,後半句是假的,這半真半假才是最難分辨的。

也金兒頓了頓。扭頭看著李毅。

很顯然李毅沒能問到什麽,臉上的少許無奈已經表明了溫故與素兮的口風嚴謹。

“如何?”也金兒問。

李毅搖搖頭,“微臣問了那大夫,說是趙大人的胳膊險些廢了,而且素兮姑娘也說,的確有黑衣人行刺。當時趙大人剛剛換好衣服,是故素兮姑娘也一時大意了。”

也金兒斂眸,不語。

“看樣子,這時間掐得可真好!”穆百裏冷嘲熱諷,“果然是無巧不成書,剛剛換好衣服便挨了一劍,想來趙大人必定是恨得咬牙切齒,趙大人呢——平素就喜歡一身白,如今血染白裳——嘖嘖嘖,還真是說不出來的艷烈。”

陸國安歸來,“爺,問過了,護衛軍一路追刺客,直到荒瀾駐軍的營寨之前。”他頓了頓,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荒瀾王後的面色,壓低了聲音道,“追到了營寨前就沒了蹤跡,大批的荒瀾軍士沖出來,不許護衛軍靠近半步搜查。現如今,這護衛軍還在營寨外頭與荒瀾駐軍對峙不下。”

也金兒長長吐出一口氣,只覺得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。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難道荒瀾註定要在戰火連天中艱難存活嗎?她想給老百姓謀一個太平,莫非也錯了?

穆百裏揉著眉心。似乎也覺得頭疼,“敢問王後娘娘的意思?”

“這件事,荒瀾會給你們一個交代。”也金兒轉身離去,“煩勞丞相留在營寨中,仔細趙大人的情況。這件事必須得徹查,絕不姑息縱容。”

聞言,陸國安與穆百裏對視一眼,沒有吭聲。

李毅輕嘆,只得朝著穆百裏點個頭示意,然後讓人留守在趙無憂的帳子外頭,轉身去處理荒瀾駐軍與大鄴護衛軍的對峙事件。不管怎樣,先得把雙方的戰火壓下來。否則一旦動手,不管趙無憂是死是活,都將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。

“爺?”陸國安上前。

穆百裏冷笑兩聲。緩步朝著營帳走去,一臉的不以為意。在外人看來,這趙無憂若是死了,那麽東廠便能少一個勁敵。

進入帳子的那一瞬,溫故正背對著門口為趙無憂施針,當即暴怒,“都滾出去,聽不懂人話是不是?要我用荒瀾話重新說一遍嗎?”

“不必!”穆百裏低喝,三步並作兩步近至床前,突然推開了床前守著的素兮,快速坐在床沿兒上,“怎麽是真的?”

“自然是真的。”素兮面色泛白。

穆百裏眸光狠戾的盯著素兮,“你們是幹什麽吃的?兩個守一個都守不住,還要你們何用?”

“你少嚷嚷!”溫故咬牙切齒。眸色通赤,“你以為我們願意?傷她還不如傷我們自個,你以為我們是你嗎?慣來心狠手辣,慣來下手無情。”

音落,穆百裏當即楞住,“你說什麽?”

素兮斂眸,握緊了手中冷劍,“這一劍是、是我刺的。”

電閃火石間,穆百裏一身殺氣,楞是被溫故給攔下,“鬧夠沒有?是不是要讓外頭的人也知道,是我們自己人幹的?”

拳頭握得咯咯作響,可終究是趙無憂的意思,穆百裏也沒有法子,只好極力的隱忍。瞧著床榻上面白如紙的女子,好不容易給養得稍微好轉一些,可今兒這麽一折騰,又是一朝打回原形。

“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穆百裏冷問。

“那就要問公子自己的意思。”素兮深吸一口氣,“是公子下達的命令,我只是……”她說不下去,雖然名為主仆,可實際上卻是情同姐妹。兩個人同生共死那麽多年,一直以來都是相互扶持。在趙無憂這裏,從來沒有把素兮當成下人,委以了難言的重任。

溫故拔出銀針,拭去額頭上的冷汗,“都別吵了,血已經止住,我又用金針暫且遏制了寒毒的借機迸發,所以她暫時不會有事。”

收了針包,溫故輕嘆一聲,一臉的心疼如斯,“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,就這身子骨還敢用苦肉計,若是有個好歹可怎麽得了?”

說到最後,連音色都變得哽咽無比。

穆百裏頓了頓,他這廂還沒開始,這老頭怎麽……心下遲疑,卻聽得床榻上傳來一聲呻吟。

“合歡?”穆百裏低喚。

羽睫輕顫,趙無憂幽幽的掀開眼皮,沒有聚焦的眼睛裏,透著少許空洞。讓穆百裏的心迅速揪起。沒想到,還會有這樣膽戰心驚的一日,看到這樣虛弱的趙無憂,恨不能以身相待。

“合歡?”他又低低的喊了一聲。

趙無憂勉力揚唇,笑得有些嘲諷,“死不了,別喊了,免得教人聽見。”說這話的時候,她才察覺他溫暖的掌心,已經扣住了自己冰涼的手。

她的手本來就涼,如今受了傷更是冷到了骨子裏。可是有他暖著,便也不覺得冷。

“你不能在這裏待太久,馬上走。”她氣息奄奄,“我們說好的,各憑本事各做各的,你不能食言。”

明天見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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